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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,希望小可愛們仍然喜歡~小紅包照舊,歡迎捉蟲 (3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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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卻看不見站在幾米之外的蘇夭。

他們相擁在一起,少昊微笑地看著那個花環,對於懷中人的憐愛之情無需言語。

“好看……瑤姬,論美這個字,天下人沒有比你更精通的了。”

瑤姬……瑤姬……

蘇夭反覆念著這個名字,腦中一片空白。

瑤姬天真爛漫地靠著少昊的肩膀,得意地看了半天花環,忽然嘆口氣,柳眉微蹙。

少昊問:“怎麽了?”

她惋惜地說:“可惜這地上的花太少了,不然我多做幾個送人去。一個送給我母後,一個送給女媧娘娘,再送幾個給織女姐姐、碧霄姐姐……”

“這有何難?”

少昊放開她,朝右手邊淡粉色的花一指,只見原本稀稀拉拉的花朵瞬時變得茂密,如同彩霞般蔓延開來,一眨眼的功夫就鋪滿了半片草地。

瑤姬吃驚地看著他,嫣紅小嘴半張著。

“你、你什麽時候學會的仙術?”

少昊頗為得意地揚著眉梢。

“父皇之前不是帶我去了趟窮桑麽,就是他在路上教我的。”

“嗚嗚,我也想學……”

“等你成年也能學了。”少昊摸摸她的頭發,很溫柔地安慰她,又問:“這麽多花夠了嗎?”

瑤姬定睛看野花。

“只有一種顏色呀,不好不好,我要多一點……”

少昊打了個響指,野花繼續蔓延生長,且顏色各異。

“再多一點……”

野花蓬勃的延伸向遠方。

“再多……更多……”

野花遮天蔽日,整片土地變得五彩繽紛。

瑤姬開心極了,在草地上歡呼,雪白的裙角隨著她的動作翻飛。

少昊站在原地,眼神寵溺地看著她。

瑤姬用草葉編了個小籃子,采了許多花放在裏面,抱著朝少昊走過來,將新編好的花環往他腦袋上一套。

少昊躲了一下沒躲開,取下來說:“不許頑皮。”

兩人一起長大,瑤姬從來不怕他,靠在他肩上出神地問:“你說等我成年後,他們會教我什麽法術啊?我最喜歡織女姐姐的織雲術了,把整片天空都變得美極了……不過玄女姐姐那樣也很厲害,還可以領兵打仗,大戰邪魔,別提多厲害。”

少昊垂眼看著她,忽然側了側身,把她摟進自己懷中。

瑤姬掙紮了一下,臉頰紅撲撲的,不好意思地問:“你做什麽呀?”

少昊深深地看著她,輕聲道:“不管你以後學會什麽法術,等你成年之後,我一定要做一件事。”

“嗯?”

“向王母娘娘提親。”

瑤姬從小被眾人捧在手心裏長大,堪稱天不怕地不怕,此時卻羞澀地低下頭,在他肩膀上輕輕捶了一下,嘴唇微張,欲語還羞,最後化作一個甜蜜的笑。

蘇夭不是她,卻能由衷地體會到她發自內心的快樂。

可是接下來畫面一變,草地變成潔白的雲霧,山坡變成恢弘壯麗的宮殿,宮殿中站著無數衣著華貴的人影。

瑤姬依舊穿著那身白裙,躲在一根柱子後面,眼眶通紅,仿佛哭了好幾天,正狼狽地窺向殿堂中央。

少昊呢?

蘇夭極目遠望,從重重疊疊的人影中,找到兩個金色的身影,其中一個正是少昊。

他仿佛把陽光扯來披在身上,渾身上下金光燦爛,頭發用金冠束著,英俊的臉因此顯露無疑。

周圍的人都很好看,可他無論在哪裏都是最好看的那個,很多人都在偷偷看他,包括站在他身邊,穿著嫁衣的羞澀新娘。

瑤姬把嘴唇咬得發青,無聲的流淚。

蘇夭莫名也感受到強烈的心痛,像是被人奪走了什麽,又像是被最愛的人拋棄。

宮殿中傳來歡呼,隔著雲霧,她聽見人們恭賀這對新人,祝他們永世恩愛,早生貴子。

少昊一直面無表情,仿佛那些話是說給別人聽的。

忽然他註意到什麽,視線略過重重人影,略過蘇夭,望向石柱。

可那裏已是一片空蕩,瑤姬早就在他們對皇天後土行禮時,痛苦地逃走了。

二人之間明明隔了很遠,蘇夭卻覺得自己看見少昊的眼眶濕潤,像是想起什麽悲傷的回憶。

心中的痛意變得強烈,她漸漸看不清宮殿和人群。一陣接近撕裂的刺痛過後,蘇夭終於回到現實中,用力眨了眨眼睛。

“蘇夭……你聽得到我說話嗎?”

亞瑟擔心地不得了,已經把手機拿在手上,想打電話叫救護車。

蘇夭疲憊地按著眉心,嗯了聲。

亞瑟看她恢覆正常,大大地松了口氣,拿走那顆夜明珠說:

“這個東西可真邪門,看來我得盡快把它處理才行。你剛才真是讓我擔心死了……”

他絮絮叨叨地說著,一反平時從容優雅的姿態,不像是裝的。

蘇夭回頭看了眼夜明珠,越想越覺得剛才的幻覺詭異,加之身體疲累,打算回房間躺著仔細琢磨一下,不料一邁步,就看見站在門邊的尼尼。

他抱著裝有變形金剛的大紙盒,雙眸明亮如寶石,表情十分緊張。

“媽媽,你沒事吧?”

蘇夭剛想回答,少昊的臉莫名其妙又在腦中晃蕩起來,使她腦仁兒疼痛無比。最後只摸了一下他的頭,就匆匆離開。

尼尼企圖追上她,然而人矮腿短,速度實在有限,很勉強地才能跟在她身後。

好不容易追到她門前,蘇夭已經把門關上。尼尼擡起手,要敲門,想想還是收回來。背脊貼著墻壁,抱著盒子在她門外坐下,靜靜地守了半個多小時,見裏面沒有什麽異常聲音傳出,才回了自己的房間。

突如其來的鬧劇結束,別墅安靜下來。亞瑟今天被蘇夭嚇了一跳,沒心情再去找別的女人,早早的就睡了。

尼尼往日入睡很快速,今天躺在床上,翻來覆去足有小半夜,怎麽都睡不著。

他還是擔心蘇丫,於是提起床頭櫃上充電的小臺燈,踩著拖鞋啪嗒啪嗒走到她房門前,打算蹲一夜。

誰知房門竟然是虛掩著的,他輕輕一推就開了,走進去用小臺燈照了照,床上空空如也。

“蘇夭?媽媽?”

尼尼小心地喊了幾聲,得不到回應。巨大而黑暗的房子宛如一只怪獸沖他張開血盆大口,他情不自禁地害怕起來,腿肚子有點發軟。

“媽媽……”

他不肯放棄,拿著臺燈在走廊上尋找,忽見樓上有綠光隱現,想起那個古怪的圓球,連忙跑上三樓。

☆、蒙面魔術師(20)

儲物間金門大開, 幽暗的綠光照在大門與墻壁上, 各種折射的光芒混合在一起,綺麗又詭異。

尼尼壯著膽子走過去, 看清眼前的景象後,臺燈啪的一下掉在地上,他捂著耳朵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。

“啊!!!”

別墅被尖叫聲吵醒,亞瑟穿著睡褲領頭跑上來,問尼尼。

“怎麽了?”

尼尼哭著轉過頭, 指著前方不說話。

亞瑟面容嚴肅地走過去,只見蘇夭躺在地上,昏迷不醒。

淩晨三點,救護車閃著紅燈,從別墅開出去。

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子裏,黑色面包車停在陰影中,盯梢的便衣警察看著遠去的救護車,咦了一聲。

維安躺在後座打盹, 聽到聲音坐起來問:“怎麽了?”

警察道:“蘇夭好像受傷了,我看那個魔術師帶著她的兒子跟救護車去醫院來著……你留在這裏吧,我也得去看看。”

維安聞言面色一緊,按住他的肩膀說:“我來。”

“你來?”

“我過幾天就要走了,今晚通個宵沒什麽。你好好休息,方便明天繼續盯梢。”

警察一想也是,便感激道:“那就有勞你了,等這次回去以後, 我一定好好向上面誇誇你的表現。”

維安笑笑,跳下面包車,隨手攔了一輛出租,尾隨救護車來到醫院。

他晚了一步,進醫院時蘇夭已經被送入病房。維安壓低帽檐朝護士詢問,說自己是她的朋友,接到電話趕來的。

護士告訴他病房號,他小心翼翼地找過去,透過門上的玻璃窗戶朝裏看,果真看見蘇夭面色蒼白地躺在一張病床上。

床位處站著亞瑟、尼尼,以及別墅的管家吉爾,醫生為蘇夭做了檢查,對他們交待情況。

他們用的是英文,又隔了一扇門。維安聽得不是很清楚,只知道大概的意思是蘇夭身體沒受傷,暈倒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,經過充分的休息就能醒來。

他松了一口氣,懸著的心踏實下來。繼而想到自己是來抓她的,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。

亞瑟和尼尼守在病房裏等蘇夭醒轉,維安在外面等。看見他們出來就趕緊找地方躲避,等他們進去再出現。

可是轉眼三天過去了,蘇夭不但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,身體還漸漸變得虛弱,蒼白地躺在被子裏面,小臉還不足巴掌大,讓人擔心她隨時會斷氣。

維安不方便露面,只能幹著急。亞瑟和他一樣擔心,把醫生找來問了一遍又一遍,期間還請來其他醫院的專家,都沒有找出讓蘇夭醒來的辦法。

他每天沈著臉,像活閻王一樣。以前看見他就面紅心跳的女醫生女護士,現在對他避之不及,根本不敢出現在他面前。

管家吉爾勸他回家休息一下,這邊讓別人守著,他理也不理,甚至無視助理催促他參加演出排練的電話,一心守在醫院裏。

吉爾拿他無可奈何,公司卻不然。幾個電話催不動他,麥克就找了過來,把合同摔在他面前,氣勢洶洶地問:“你忘記自己當初是怎麽跟我承諾的嗎?還是你覺得自己有足夠的錢用來賠違約金?”

亞瑟冷冷地看著他,嘲諷道:“你不是說很欣賞她麽?現在她躺在你面前,說不定下一秒就會死去,你卻無動於衷?”

麥克不以為然。

“我欣賞的是一個有價值的成熟魔術師,她現在暈倒了,什麽也做不了,自然不值得被我欣賞。”

亞瑟說:“你可真是自私到理直氣壯。”

“商人逐利,全世界都是這樣。”麥克拿出手機看了眼日歷,斬釘截鐵地說:“如果今天晚上我還沒有收到你去參加排練的消息,並且導致明天表演無法進行的話,你就等著傾家蕩產吧。”

“沒必要等今天晚上。”亞瑟聳聳肩,拿起外套披上,臉上仿佛覆蓋了一層無形的冰霜,“如你所願,我現在就去。”

麥克臉色緩和。

“這還差不多……要是明天的門票收入再創新高,我就把你的分紅提高一倍,怎麽樣?”

亞瑟嗤笑一聲,擦著他臃腫的肩膀走出病房。

尼尼目睹全程,被遺忘在角落裏。

當二人離開後,他跳下沙發走到床邊,小手伸進被窩裏,輕輕握住蘇夭的手。

蘇夭雖然不能醒來,手上溫度卻依然是他熟悉的。他忍不住將其貼在臉上,悶悶不樂地說:“我已經學會一百個單詞了,好想跟你一起去吃冰淇淋啊……”

夜深,尼尼蜷縮在蘇夭的身邊,翻來覆去都睡不著,直到把她的手拉出來,搭在自己的肩膀上,才閉上眼睛重新入睡。

醫院外面似乎有野貓,他一直聽到喵喵的叫聲。

忽然又有人輕聲呼喚:“尼尼……尼尼?”

尼尼揉著眼睛坐起來,發現病房裏不知何時多了個高大的黑影。

月光從窗外斜斜地照進來,將那人的半邊臉照亮。

尼尼盯著他看了會兒,困惑地問:“小醜叔叔?”

維安低聲問:“你想不想回去?”

“回去?”

“回燕燕姐住得地方,我和你,還有蘇夭,一起回去怎麽樣?”

尼尼睜大眼睛問:“真的可以嗎?”

維安堅定不移地說:“只要你答應,我現在就帶你們走。”

尼尼有點猶豫。

燕燕姐是很好,可吉爾也很好。不僅天天陪他玩,還教他說英文,他現在每次去餐廳都是自己點菜。

在那邊住得是大木箱,在這裏他卻擁有自己的小床和房間。亞瑟有時會說奇奇怪怪的話,還愛不穿衣服走來走去,不過勉強算得上是個好人。

維安沒有催促,靜靜地等著他的答案。目光落在蘇夭臉上,她的皮膚白成了半透明,如同瓷娃娃般脆弱。

過了幾分鐘,尼尼痛下決心,用力點點頭。

“回去!”

維安掀開被子抱起蘇夭,用外套溫柔地裹住她,邁步走出去。

尼尼拿來自己的小書包,乖巧地跟在他身後。

等亞瑟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時,已經是第二天上午。

他穿著黑色的演出服站在後臺,看著舞臺底下瘋狂尖叫著的粉絲們,沒有覺得憤怒,只是突然間開始懷疑,自己從小就開始堅持的夢想,是否真的有意義。

如果有的話,他為什麽連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都留不住?

魔術,這種神奇的技巧,能夠帶給所有人驚喜,唯獨除了他。

“燕燕姐,你知道牛奶用英文怎麽說嗎?”

尼尼趴在一張板凳上,邊玩皮球邊問燕燕。

燕燕搖頭。

“我知道,Milk。你知道皮球怎麽說嗎?”

燕燕又搖頭。

“我知道,Ball。我用am你用are,單數is覆數are……”

“跟你說話真沒意思,我去找我媽媽啦。”

燕燕拿走小皮球,拍拍自己的裙擺,踩著小皮鞋啪嗒啪嗒跑遠了。

尼尼悶悶不樂地看著她的背影,站了會兒,也往家走。

他的家是一棟兩層小樓,看起來挺破舊,裏面卻收拾得很幹凈。

裏面絕大部分地方都是維安收拾的,但是他也掃了臥室的地,因此他特別希望蘇夭能夠醒來,這樣他就能炫耀自己會幹家務活了。

尼尼沿著樓梯跑到二樓的臥室前,很輕很輕地推開門,脫了鞋走進去。

“媽媽……你怎麽還不醒呀?”

握著蘇夭越來越瘦的手,尼尼眨巴著眼睛問。

蘇夭沒辦法回答他,她已經在床上躺了一個月,哪怕上飛機都沒有醒。將她帶回國後,維安來到燕燕的老家——一個很偏僻的小鎮子,在裏面安頓下來。同時自己到處找辦法治療她,可惜一無所獲。

“維安叔叔說要是你不醒,他就養我到大,供我讀書……他人是很好啦,可是我不想讓他養。你快點醒好不好?我可以自己撿水瓶賺錢的,我都偷偷撿了二十個了,就放在一樓的雜物間裏,等你醒來我帶你看。”

床就在窗邊,維安特地擺放的位置。天氣好時他會把窗簾拉上去,此刻陽光便灑在蘇夭的臉上,把她的睫毛與發梢都照成金棕色,皮膚光滑細膩,胎記早已無影無蹤。

“蘇夭,吉爾教過我說一句英文,我一直想說給你聽。”

尼尼踮起腳尖,湊到她耳邊輕聲道:“I love you。”

蘇夭的睫毛似乎抖了一下,像是被風吹動。尼尼一點也不失望,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,轉身跑出房間。

天快黑了,維安背著一個很大的包走進鎮子裏,腳上的皮靴沾有泥土,眉宇間隱有疲憊感,但更多的是希望。

回到家後,他洗了個澡,換上輕便衣服,吃完晚飯後就帶著尼尼走進蘇夭的房間,一手端著水杯,一手拿著藥盒。

尼尼拿過藥盒,翻來覆去地看,可惜一個字也看不懂。

他擡起頭問:“吃了這個藥,媽媽就能醒嗎?”

維安摸摸他的腦袋,手掌寬大,聲音溫柔。

“吃了不一定,但不吃就沒可能。”

“要是她一輩子都醒不了怎麽辦?”

維安心中刺痛,像被針紮了一下,強撐著微笑。

“那我就養你們一輩子。”

“用不著一輩子。”尼尼說:“等我長大了,我可以自己養蘇夭,還可以還你的錢。”

維安扯著嘴角剛想說話,就聽到旁邊傳來個熟悉的聲音。

“我說……你們爭著要養我,是不是該先問問我的意見?”

床上,蘇夭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,正笑瞇瞇地看著他們。

☆、蒙面魔術師(21)

“媽媽你醒啦!!!”

尼尼欣喜若狂, 一個猛子紮進她懷抱裏。

蘇夭險些被他的這股蠻勁兒撞到, 幸好背後有床沿擋著,摸著他的腦袋道:“你現在力氣可真大。”

尼尼沒說話, 只是緊緊抱著她的腰。蘇夭覺得不對勁,伸手一摸,竟是哭了。

“我還以為永遠都不能和你說話了……”

尼尼抽泣著擡起一張小臉,眼眶已然變得通紅,兩顆淚珠正順著臉頰往下滾。

蘇夭看得心疼, 抱著他說:“不會的,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。”

尼尼如同一只小貓,留戀的在她懷中蹭來蹭去。

蘇夭的臉貼著他的腦袋,一擡頭,就看見近在咫尺的維安。

他瘦了,疲憊了,以前梳理得幹凈整齊的頭發現在有些淩亂,眼眶底下帶著點淤青, 似乎很長時間都沒有睡過好覺。

看著醒來後的蘇夭,他也很開心,眼眶有點濕潤,卻無法像尼尼一樣抱住她。

“謝謝你。”

蘇夭低聲說了一句。

維安抿著嘴唇笑了笑,沒說什麽。

蘇夭暈倒期間沒吃過飯,都是靠營養液維持生命,因此身體十分虛弱。她醒來後,維安立即去為她煮粥。

晚上十點, 這棟小樓裏開了第二頓晚飯。

尼尼把蘇夭按在椅子上,像模像樣地端起碗,朝裏面吹氣。

“你別動,我來餵你吃。”

蘇夭哭笑不得,臉上不好意思,心裏卻挺受用。

這傻小子還算有良心,不枉她之前對他那麽好。

維安坐在二人對面,等她吃下小半碗後才問:“你那天究竟遇到了什麽?為什麽會暈倒?聽尼尼說,你暈倒的時候手上拿著一顆綠色的珠子是嗎?”

蘇夭已經從他們口中得知自己暈倒後發生的事情,然而關於暈倒時的記憶,卻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。第一次看到夜明珠時產生的幻象她倒是記得。

幻象裏有個男人叫少昊,會法術。有個女人叫瑤姬,與她長得一模一樣。

蘇夭端詳著維安的臉,都說好看的人千篇一律,於是她越看越覺得維安和少昊長得像。

他會是少昊的轉世麽?幻象裏的事情是真是假?

還不等她想明白,腦袋就劇烈的痛起來,像是把幾千萬年的記憶糅合在一起,堵得她腦袋都快爆炸了。

“啊……”

蘇夭痛苦地輕哼著,從椅子上倒下去。尼尼嚇了一跳,連忙放下碗去扶她。

維安幾步跨到她面前,搶先一步摟住她,沈聲問:“你怎麽了?”

蘇夭拼命搖頭,細眉緊蹙,膚色霎時間變得蒼白如紙。

她嘴唇微微動著,發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聲音,像是在說什麽。

維安把頭低下去,靜心傾聽,發現她是在反覆念叨著幾個詞。

“報仇……回去……報仇……”

“我們先把她弄回房間裏去。”維安對尼尼說了一句,抱著蘇夭站起身,快步上樓。

把蘇夭放在床上,蓋好被子,她已經平靜了很多,只是腦袋上冒著一層細密的汗珠,嘴唇還在不停動著,聲音輕到聽不見。

尼尼手足無措地站在床邊,看看蘇夭又看看維安,忍不住問:“她還會醒嗎?”

維安坐在床沿上,拍了拍他的肩膀,沒說話。

能不能醒,他也不知道。

夜深,尼尼蜷縮在蘇夭身邊睡著了,維安站在陽臺,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。

煙霧裊裊升起,模糊了他的臉,深邃的眉眼變得若隱若現。

他心煩意亂,眼睛盯著遠處的一盞路燈,以至於沒有聽到身後輕微的腳步聲。

“你還不睡覺嗎?”

沙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,他猛地回頭,由於太過震驚,差點被煙蒂燙到手。

“你……你醒了。”維安丟掉抽了一半的煙,錯愕地看著前方。

蘇夭就站在陽臺門邊,身上的白色睡衣還是他給換的。睡衣寬松,纖細的身軀被包裹在其中,襯著一張蒼白的臉,看起來愈發脆弱,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走。

她垂下眼簾,視線從地上未熄滅的煙頭上掃過,輕輕嗯了聲,又問:“你怎麽還不睡?”

維安如實道:“我睡不著。”

“那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?”

“你說。”

“我想吃披薩,現在就想。”

“可是鎮上沒有披薩店。”

“你開車去外面幫我買好不好?”蘇夭認真地看著他,“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。”

維安覺得有些奇怪,蘇夭從來就不是一個持寵而嬌的人,怎麽會半夜指使人開車出去給她買吃的?

然而只要是她的請求,他都願意無條件幫忙完成。

維安毫不猶豫地摸出車鑰匙,沖她說:“等我回來。”

蘇夭張開雙臂抱了下他,微笑道:“認識你這麽好的人真開心。”

她嘴裏說開心,卻笑得像在哭,聲音裏也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覆雜情緒。

維安盯著她看了幾眼,身上仿佛還能感覺到她懷抱的溫度。但是並未看出什麽異常,只好轉身離去。

距離此地三十裏之外的一個繁華鎮子上有一家披薩店,路上暢通無阻,沒有問題的話,他應該能在天亮時回來。

維安開著車,腦中又想起臨走時她臉上的笑容,心裏仍然覺得奇怪,打算摸根煙出來抽。

他習慣性的把煙放在右邊口袋,可是今天不知怎的,摸了好幾次都沒摸到。前方還有輛車東倒西歪地開過來,擦著他的車門險險駛過。

維安不得不停下車,感到一股強烈的心慌,仿佛發生了什麽大事。

他通過後視鏡朝鎮子裏看,那裏隱約顯現出房屋的輪廓,安靜祥和,月朗星稀。

維安懷疑是自己想多了,深吸一口氣,打算繼續開車。

忽然,天空出現一片火紅色的光暈,像是哪裏著了火。

維安跳下車,盯著那處仔細看了一會兒,臉色驟然大變,鉆進車裏不顧一切地往回開。

等他回到二層小樓前時,那裏已是火光沖天。火苗如同魔鬼,瘋狂的燃燒這棟建築,發出劈裏啪啦的爆裂聲。

小樓前的空地上還坐著個小小的身影,正對著火光哭得聲嘶力竭。聽到車聲後,他回過頭,白嫩的臉上掛滿淚痕。

“媽媽……媽媽……”

尼尼朝小樓爬去,被維安一把摟住。

蘇夭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,隔著火光望著窗外的兩個人。

火是從一樓開始燒的,現在已經蔓延到樓梯與二樓的外墻。空氣被燒得滾燙,濃煙漸漸充滿整個房間。

她已經熏得快要睜不開眼睛了,臉上一片濕潤,不知道是哭了還是被熏得。

對此她毫不在意,用手背擦了擦臉,依舊平靜地坐著。

任務世界是覆制過來的,簡而言之是假的。尼尼與維安,無論再怎麽生動,反映再怎麽強烈,都是系統控制的而已。

幻象卻不同。

少昊反覆出現在她夢中,兩人之間必定有某種聯系。

只要在任務世界裏死去,她就能回到系統世界,問清少昊兩人到底有什麽關系。

蘇夭閉上眼睛,深吸一口氣,灼熱的空氣燙得她呼吸道發疼。

尼尼的哭喊聲透過火苗傳進她耳中,她笑了一下,等待死亡的來臨。

預料中的一刻遲遲沒有到來,蘇夭忍不住睜開眼睛,看見樓外紅光一閃,火苗就仿佛凝固似的,突然不再搖曳。濃煙則停留在空氣中,用手都能撥得動。

樓梯處有聲音,她避開那些靜止的火焰站起身,看見一個高大的黑色人影從熊熊烈焰中走出來。

跟著亞瑟,她幾乎學會了世界上每一種類型的魔術,卻無法做到像他一樣——無視火焰的溫度與傷害力,徑直從其中穿過。

當他停在她面前時,只肩膀上留下了一些焦灼的痕跡,眼神冷漠如冰,薄削的嘴唇讓人感到寒意。

“維安……”蘇夭喃喃地念出名字,隨即就感到不對勁。

維安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警察,可以抓小偷鬥綁匪,甚至可以為了百姓出生入死,但是絕對沒有這樣神奇的,能夠讓火焰靜止的魔法。

擁有如此能力的人,她只能想到一個。

“少昊。”

少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。

“你可知故意損壞任務世界,是會受到懲罰的?”

蘇夭根本不理,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問:“我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?”

“你是執行者,我是指引人。”

“不可能!”蘇夭冷聲道:“我都看見了,那個叫瑤姬的女人到底是誰?是我嗎?”

少昊避而不答,只說:“因為你的原因,現在系統快要崩塌了,如果不能盡快阻止,你、我、還有這個系統世界,會一起消失。”

蘇夭道:“你又在騙我對不對?你到底說過多少謊?”

少昊緊緊蹙著眉,臉色肅穆,近乎低吼。

“你以為我會拿你的命來開玩笑?”

蘇夭被他吼得噤了聲,不得不問道:“那你說該怎麽辦?”

“阻止崩塌只有一個辦法。”少昊看著她的臉,一字一頓道:“抽走你的記憶,讓一切恢覆初始模樣?”

“也就是說……從頭再來?”

☆、蒙面魔術師(22)完

少昊點頭, “沒錯。”

蘇夭低下頭, 小臉被垂落的頭發擋住大半,只看見尖尖的下頜。

從頭再來, 一切都將回到最初,那些任務她白做了,積分白得了……最關鍵的是,少昊還會給她發現這些的機會嗎?

不可能的,她將永遠被瞞在鼓裏, 像被-操控的木偶一樣做任務,攢夠積分,回到現實世界裏。

可問題是,到底哪個世界才是真正的現實世界?

誰知道她身為造型師的那個人生,會不會也是被覆制出來的一場夢呢?

蘇夭背脊發涼,難以決定。

少昊垂眸看著她,眼睛裏帶著一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心疼。

“快點決定吧,時間不多了。”

他聲音沙啞地說。

蘇夭紅著眼睛擡起頭, 發狠般地說:“反正我答應後是要被抽走記憶的,你不如現在把答案告訴我,我們曾經相愛過對嗎?”

少昊的喉結滾動了一下,眸光閃爍。

他抿了下嘴唇,低低地說:“對。”

蘇夭沈默了幾秒,忽然開始笑,笑聲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裏顯得格外淒涼。

烈焰將她的臉照得發紅,連眼睛裏都倒影著紅光, 她咬牙切齒地說:“你真是一個狠心的人。”

少昊沒說話,擡起手,手掌輕輕蓋在她額頭上,帶著點刺骨的寒意。

蘇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,像是要把他看出一個洞。

她的目光太過強烈,逼得他微微移開臉,紅光在手掌底下蔓延,湧向她的太陽穴。

蘇夭暈倒在地,等她醒來時,二層小樓成了廢墟,她則躺在小樓外的空地上,身邊是同樣暈倒的維安,與盤腿而坐的尼尼。

火災……小樓……暈倒……

蘇夭忙爬向維安,用力推他。

“快醒醒!”

維安好似從夢中醒來,茫然地睜開眼睛,看著眼前的廢墟問:“怎麽回事?”

蘇夭道:“醒來後我一直覺得很難受,迷迷糊糊的就把房子給點了,幸好你及時趕到,沖進去把我救出來,不過我們兩個都被煙給熏暈了。”

“是嗎?”

維安單手撐著草地站起身,望著那一片狼藉的廢墟困惑道:“房子都燒沒了,周圍的人怎麽沒被吵醒……”

蘇夭搖頭,走到尼尼身邊,幫他拍掉褲子上的灰。

“媽媽,剛才那個叔叔是誰?”尼尼抱著她的脖子問。

“叔叔?”蘇夭面露困惑,想了想說:“你看錯了吧。”

尼尼也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看見,如果是假的,那他的夢也太真實了些。

可要是真的,怎麽會有人那麽厲害,連火都不怕?

第二天天亮,鄰居們出來發現隔壁的房子居然無聲無息的燒沒了,紛紛大驚失色,既同情三人,又慶幸火災沒有蔓延到自家屋子裏。

維安怕被蘇夭被警察找到,沒有找保險公司,而是另外換了一個偏僻鎮子住下。

饒是如此,一個月後,蘇夭還是帶著尼尼,向維安提出離開。

“你一定要走嗎?”維安坐在椅子上,手邊放著剛剛為她買來的葡萄,每一顆都那麽晶瑩剔透。

蘇夭一只手牽著尼尼,一只手提著個很小的行李包,平靜地說:“天下無不散之宴席。”

“可我們的相遇不是偶然。你還不明白嗎?我愛你。”

維安鼓起勇氣,終於將這句話說出口。

“我很感謝你對我的幫助,但是你註定不會和我這樣的人在一起。”

當初維安說起自己的夢想時,蘇夭很清楚地看見他眼中的向往。

維安卻嗤笑了聲。

“天底下有什麽是一定註定的事情嗎?夢想不是人生的全部,我不知道以後會怎樣?但是在這一刻,它告訴我……”

他用力按著自己的心臟,無比堅定地說:“它想和你在一起。”

三人站在這不大的客廳裏,維安的聲音在耳邊回蕩。

尼尼不安地抓緊了蘇夭的手,感覺氣氛不大對勁。

維安是舍不得媽媽走吧?一定是的,他也舍不得維安和這個舒服的房子。但是比較一下,還是跟在媽媽身邊最好。

蘇夭靜靜地站了一會兒,沒有改變主意。

“你有你的路要走,我有我的路要走,大家的方向不同,誰也沒必要為誰妥協。”

維安往椅背上一靠,單手按著額頭,笑容淒涼。

“我就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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